青山綠水,白云悠悠。
曹景延收拾著心情,一路飛至齊陽峰范圍,遠遠便見山腳下的曹家鎮(zhèn)鎮(zhèn)子口聚了不少人。
細數(shù)足有二百五十九個,排成長長的隊伍,男女老少,有修士,有凡人,有衣著華麗的,有一身樸素的。
最前方設了桌案,曹元鴻和曹榮春正在登記。
狐疑間,曹景延往臉上戴上面皮,落至地面,駐足觀察。
很快,他便明悟過來,聚來的人群大概分三類。
一種是以前配合陳家參與過襲擊曹家的各方勢力代表,來遞拜帖緩和關系。
一種是與曹氏沾親帶故甚至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,來拜訪攀交情套近乎。
最后一種則是流落在外的曹氏族人,來認親回歸家族。
窮在鬧市無人問,富在深山有遠親,如眼前這般體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。
曹景延邁步前行,徑直從隊伍旁經(jīng)過,目光在一張張臉上掃過。
及至隊伍中段,他腳步一頓,見到了兩張有些眼熟的面孔,回憶后才想起來是誰。
曹景延不禁心中一動,抬手點指道:“你二人跟我來?!?/p>
一男一女愣了下,其中藍裙女子連忙拱手拜下道:“是,前輩!”
三人越過隊伍去到最前方。
曹元鴻和曹榮春認得曹景延的面皮樣貌,紛紛起身,傳音招呼叫‘六哥’,前者將眼下的情形解釋了一遍。
“好,我先上山?!?/p>
曹景延回了句,領著二人進入鎮(zhèn)子。
這山下小鎮(zhèn)的房屋建筑用得都是普通建材,在上次戰(zhàn)斗中破壞有些嚴重,斷壁殘垣到處都是,尚未來得及重建修整,顯得凋敝蕭條。
藍裙女子偷瞟了一眼陌生面孔,喉嚨滾了滾,試著問:“前輩認得我們?”
曹景延在她身上瞧了瞧,內心感慨唏噓,初見時對方煉氣四層,而今八年過去,依舊停留在煉氣四層境。
將人引到一處巷中,曹景延布下隔絕屏障,扯出一絲笑意道:“我在阜陽鎮(zhèn)見過你們?!?/p>
藍裙女子卻是曹元猛的外甥女,楊言芝,當年曹元猛還撮合保媒,讓楊言芝嫁給自己作妾室。
另一個凡人男子則是丁鵬,曾是已故大哥曹知行家的管家。
不過,當初自己是以假名易容前往阜陽鎮(zhèn),二人卻是難以認出來。
此刻聞言,楊言芝美眸一閃,拱手道:“在下楊言芝,他叫丁鵬,敢問前輩如何稱呼?”
曹景延不答反問:“你們從哪來?還有其他曹家人與你們一起沒?”
楊言芝說道:“有的,我們一共五個人,其中兩個孩子,得知消息一路從椰城趕來。
因不知具體情況,帶著孩子不方便,便在二百里外的西口村落腳,由同伴照顧孩子,我和丁鵬先來打探消息……
我們同伴叫曹知禮,是曹元存和梁詠晴之女,不知前輩是否知道?”
其實兩人一路尋來也是很忐忑,一方面擔心消息真假,另一方面若是無相熟人證明,可能很難得到認可。
曹景延心道果然,將人卷起騰空,邊道:“帶我去!”
一刻鐘后。
楊言芝伸手指向山腳下的一個籬笆圍著的小院,說道:“前輩,就是那!”
曹景延身型一晃,三人落在院中。
聽見動靜,屋里走出來一個婦人裝扮的女子,懷里抱著一個孩子,緊跟著一個女孩也出現(xiàn)在門口,怯生生扒著門沿。
曹景延目光一閃,還以為兩個孩子是二姐所出的那兩個外甥,可眼前其中一個卻是嬰兒。
“夫君!言芝!”
曹知禮叫道,邁過門檻迎出來,眼神警惕地看向陌生客人。
楊言芝傳音過去說了句什么,曹知禮快步上前,小心翼翼欠身道:“妾身丁曹氏,見過仙師大人?!?/p>
曹景延喉嚨滾動,印象中三姐開朗直爽,落落大方,此刻半點皆無。
他露出微笑,看向對方懷中的孩子,伸出雙手。
曹知禮猶豫了下,朝丈夫看去一眼,才遞送過去。
曹景延接到手中,掀開衣角瞧了瞧,是個男孩,笑容濃烈道:“跟你長得像,多大了?”
曹知禮嘴角也跟著露出一絲笑意,說道:“回仙師大人,差三天五個月,取名叫丁朝陽?!?/p>
說著,她扭頭朝女孩招手:“念兒,快來拜見祖地仙師!”
曹景延看去,雖然外甥女長了幾歲容貌變化不小,但還是能依稀看出幼時的影子。
“不必多禮。”
曹知禮將孩子拉到面前,說道:“這是妾身外甥女,我二姐的孩子,九歲了,因為測出靈根,沿祖地族譜八代永字輩,取名曹永念。”
一旁楊言芝笑著補充道:“前輩,永念是火、木、水三屬性,精純度也不錯,眼下在習武,到了后天二階,晚輩所修功法不適合她,已經(jīng)在想辦法給她尋來契合的功法踏入仙道。”
曹景延頷首笑道:“好!需要收拾東西嗎?我?guī)銈兓刈娴?!?/p>
一炷香后。
長虹抵達齊陽峰,曹景延神識一掃,徑直飛落至一處大殿門口。
大廳里有不少人,曹承平、曹元鴻、梁詠晴、沈漓、曹永孝,以及四個陌生修士,明顯是在會客。
曹知禮、丁鵬和楊言芝三人見到梁詠晴在其中,都面露驚喜之色,卻忍住激動沒敢出聲。
梁詠晴同樣意外,連連眨眼,嘴角露出笑意。
曹景延領著幾人入內站在角落。
稍稍被中斷的談話繼續(xù)。
曹景延旁聽了會,方知來客是青柳方家的,領頭的是筑基二層,帶著兩男一女三個煉氣期,當下正說到聯(lián)姻的事。
面對方家明顯帶著討好的侃侃而談,曹承平表面和顏悅色,卻是皮笑肉不笑,態(tài)度很是敷衍。
少頃,待筑基二層停下話頭,旁邊一個錦衣白袍男子笑著出聲道:“敢問曹族長,不知景琪小姐是否活下來,晚輩曾與景琪小姐到了談婚論嫁的關頭,若是她還在,婚約可繼續(xù),一切可照景琪小姐要求,下嫁作正妻……”
原本不屑一顧的曹景延,聽到七妹的名字劍眉一挑,才壓下不久的煩悶情緒瞬間爆發(fā),化作火氣直竄腦門。
他邁步走去,出聲打斷問:“你叫方傳同?你說你要娶誰?”
一道道目光匯聚而來。
白袍男子微怔,起身上前兩步,拱手道:“在下正是方傳同,這位道友認得我?”
曹景延雖不認得對方,卻聽曹景琪詳細說起過到方家的遭遇。
頓了下,方傳同接著笑道:“景琪小姐曾隨承海爺爺?shù)角嗔骺停陶勗谙屡c景琪小姐的婚事,基本都定下了,尚有些許細節(jié)不曾敲定,改約后日,奈何世事難料,出了曹氏不幸之事,若……”
話音未落。
曹景延抬手,‘嗤’地一聲,金芒飆射。
方傳同眉心被洞穿,笑容定格,仰面倒地。
全場皆驚,筑基二層男子猛地站起,眼皮連跳,嘴巴張了張,卻是敢怒不敢言。
包括曹家眾人也都始料未及,新到的楊言芝三人,面面相覷,狂咽口水,小姑娘曹永念更是捂住嘴巴,差點沒叫出聲。
一時間場內落針可聞。
族長曹承平嘴角泛起冷笑,心中大呼解氣,若不是眼下剛了結陳家,不宜再起事,依自己以前的性子,早就帶人殺去青柳滅了方家了,身為盟友合作伙伴,卻落井下石,趁火打劫,跟在陳家屁股后面瓜分曹氏產業(yè)生意,明明談好的婚事,卻對景琪當眾羞辱,登門緩和關系便罷,還舔著臉想要繼續(xù)聯(lián)姻,什么玩意兒!
曹景延在剩余三人臉上掃過,盯著青袍男子道:“方家族長是吧,陳氏沒了,方家還在,不追究并不代表我曹氏什么都不知道!”
“要么離開淮寧,要么,就給我老實點把頭低下做人。”
“不然,某哪天心情不好,想起你家來,可能要去青柳鎮(zhèn)練練神通法術?!?/p>
方家族長冷汗涔涔,低垂著腦袋躬身稱是。
曹承平起身道:“送客!”
……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