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貴人輕撫惠妃的肚子。
陛下重視子嗣,惠妃頗得寵,溫妃與陛下之間又有了隔閡,想恢復(fù)盛寵怕是都難!
惠妃好性兒,她得寵,柳貴人不覺得刺眼。
“溫家屢遭彈劾,罰了又罰,如今就跟過街的老鼠似的,溫妃要是再不出來邀寵,只怕溫家那起子亂舞東西,不到過年就要死光了!”
容貴妃容顏清淡,眼神里是對溫妃不著痕跡的恨意:“陛下是帝王,容不得妃嬪一而再得忤逆,所以下了狠手收拾溫家,是給溫妃警告?!?/p>
“溫妃肯低頭,又學(xué)會隱忍邀寵、表現(xiàn)出對陛下的在意,陛下會滿意,何況他們之間還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基礎(chǔ)?!?/p>
“即便溫氏不會是絕對的盛寵,也不會差的?!?/p>
柳貴人又惆悵了。
沈令儀沒說話。
溫妃是他人替身的事,還沒鬧開,她自然也不能說。
畢竟蕭御宸沒想走風(fēng)流帝王路線,把一個替身寵上天,還多次罔顧律法,本就不是什么好聽的事兒。
婉妃冷哼:“陛下沒救溫三,還擼了溫妃父親的侯爵之位,罰了她娘家那么些人,她心里能一點不介懷?”
“只要把她這份介懷放大,讓陛下知道她不是真的知道錯了,而是為了恩寵榮耀才低的頭,陛下還能不生氣?”
沈令儀想,蕭御宸一開始想要的是一個替身,把沒能給藍(lán)臻的一切都給替身,還寄托他的愛意和愧疚。
當(dāng)那雙像極了藍(lán)臻的眼睛里充滿了對他的愛慕和眷戀,他高興,有了跟藍(lán)臻光明正大相愛的錯覺,愿意把所有寵愛都給她。
但這段日子的觀察,她發(fā)現(xiàn),他愛的、在意的只是那張臉,只有在見了溫妃的當(dāng)下,會非常思念、在意她,一旦長時間不見,再有其他美人的殷勤侍奉,他可以一連兩個多月不去見溫妃。
所以沈令儀敢確定,蕭御宸愛的只是那張臉,以及盯著那張臉愛慕蕭御宸的那副眼神,對溫妃本人的感情,會有,但恐怕……不會多深。
如果他發(fā)現(xiàn)溫妃對他的愛慕變淡的,望著他的眼神不再寵愛明亮的愛意,取而代之的是怨懟,或許他真的會非常生氣。
“溫家人接二連三地出事,溫妃已經(jīng)意識到自己只有低頭邀寵才能保護(hù)自己和娘家人,她一定會把愛慕陛下的戲演得很真,怎么肯流露出怨懟和失望?”
婉妃雖然不在乎有沒有恩寵,但她和溫妃不對付,自然見不得對方再翻身:“咱們這么多顆腦袋,難道還想不出個主意來么?”
沈令儀搖頭:“陛下曾拿詭計多端的廢妃楊氏給溫妃鍛煉算計能力,之前她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,才會跟陛下鬧,現(xiàn)在她以維護(hù)自己和娘家人榮耀為目的邀寵固寵,自然會防著所有人。”
“想要算計她,可沒那么容易!”
婉妃一笑:“我有個主意……”
幾人聽完。
覺得是個可行的主意。
丹藥實施起來,并不容易。
來請安的后妃漸漸多起來。
臉色都不太好看。
因為大家都知道,溫妃開始邀寵了。
她與帝王畢竟那么多年感情,就算吵鬧過、翻臉過,也不會被拋諸腦后。
而溫妃接下來承寵的機(jī)會,自然是搶奪她們這些一個月難得見陛下一下、得一次臨幸的人的,叫她們哪兒能不愁、不著急!
“大皇子已經(jīng)出生,柔貴人和惠妃娘娘也有著身孕,陛下不再著急皇嗣,溫妃不是個大度的,從前多少次把陛下從別的妃嬪床上搶走?!?/p>
“這要是真讓她跟陛下和好,必然不擇手段地?fù)寠Z恩寵,咱們這些人只怕又要成擺設(shè)!”
……
正吐槽抱怨著。
有小太監(jiān)匆匆來報:“啟稟容貴妃娘娘,陛下在御花園……寵幸了溫妃?!?/p>
殿內(nèi)眾人震驚!
在御花園?
陛下就那么急嗎?
“看來陛下還是很愛她,竟然連回永壽宮那么點兒路都等不及了!”
婉妃則道:“溫妃受寵多年,一直把自己當(dāng)做皇后、陛下的妻子,性子要強(qiáng),格外在意自己的地位尊嚴(yán),換做從前,她肯在外頭跟陛下做那事兒嗎?”
“陛下真要還把溫妃當(dāng)成心尖尖上的寵妃,又能不管不顧,在御花園這種地方就把人給寵幸了?不是等不及,而是陛下自己的快活,比溫妃的尊嚴(yán)更重。”
其他后妃一聽,眼睛一亮:“婉妃娘娘說的,確實是這么個道理呢!”
沈令儀卻不這么認(rèn)為。
她更傾向于,溫妃急于得到寵幸,生怕回去永壽宮的路上發(fā)生意外,陛下會被其他人劫走,畢竟這種事她從前總做!
所以動了點小手段,讓陛下見到她的當(dāng)下,就迫不及待地寵幸了她!
比如,隨身寫到了催情香。
再者,敬事房的坐胎藥被人悄悄換了,說不定就是溫妃拿來實驗的,柔貴人立馬就懷上了身孕,說明方子確實是有效的,她自然也想盡快懷上孩子,好栓住帝王的心、穩(wěn)固自己的地位。
真要是一點點跟蕭御宸破冰,再發(fā)生關(guān)系,時間拖得太久,不是嗎?
蕭御宸那么在意皇嗣,只要她懷上了,自然更得帝王重視,她和溫家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。
坐在她下首的婉妃碰了她一下:“如今咱們之中,就數(shù)是你最得陛下重視,且又懷著皇嗣,你可得加把勁兒,把陛下攏住了!”
沈令儀顰著眉。
方才喝下的湯藥起效了。
肚子開始一陣陣的抽痛。
“本宮雖然也不想從此坐上冷板凳,但本宮懷著身孕,只想太太平平地把孩子生下來。與人爭鋒,就是得罪人,本宮實在不想拿腹中皇嗣作賭?!?/p>
趙貴人嫉妒惠妃,但她是皇后親妹,皇后被溫妃排擠得只能避走行宮,她和皇后、和趙家更厭惡溫妃,最見不得的就是溫妃再度得寵!
“自打溫妃進(jìn)宮,多少胎兒不明不白地沒了,惠妃就是不想爭、不想斗,也只怕……”
婉妃離得惠妃近,見她臉色不好,擺手打斷了趙貴人的話:“惠妃這是怎么了?是不是肚子不舒服?”
沈令儀捂著肚子,艱難點頭。
一群人都嚇得站了起來。
“惠妃的胎,該不會已經(jīng)叫人動了手腳?”
“快叫太醫(yī)!快!”
“皇嗣為重,去通知陛下?!?/p>
……
沈令儀低聲制止:“別去!陛下和溫妃在一起,正是恢復(fù)感情的好時機(jī),這時候去通知陛下,不知道,還以為本宮裝不舒服,故意跟溫妃爭寵。”
容貴妃點頭:“先叫太醫(yī)來看了再說?!?/p>
宮人匆匆離去。
孫太醫(yī)負(fù)責(zé)照料沈令儀的“胎”,今日正好在太醫(yī)院值守,一路小跑著就來了。
喘勻了氣兒,細(xì)細(xì)給惠妃把了脈。
“娘娘脈象雜亂不穩(wěn),應(yīng)當(dāng)是食用了什么不適宜的東西,好在無毒,為保險起見,微臣給開個清毒去熱的方子,娘娘要好好服用,也要小心飲食才是。”
沈令儀知道。
是溫妃派人給她下了試探腹中到底是蠱,還是真實胎兒的藥。
自然也發(fā)現(xiàn)了在坐之中的一雙眼睛,正緊緊盯著自己,窺視自己和孫太醫(yī)是否有所察覺。
溫妃獨寵時,雖不肯與人分享帝王,但也肯定利用權(quán)力幫過不少人,自然有妃嬪愿意為她辦事、做她手里的刀子!
如今確定了她“懷”的是蠱。
下一步,就該來揭穿她“假孕”了!
倒要看看,溫妃能使出什么手段來。
仿佛憂心的母親,得知孩子安好后,松了口氣:“沒事就好。”
其他人亦是。
沒事就好!
雖然見旁人有孕,她們羨慕嫉妒,但惠妃頗得陛下青睞,只要她懷著皇嗣,就一定能阻止溫妃再度霸占陛下。
她們已經(jīng)眼睜睜看著溫妃獨寵那么多年,可不想再坐著冷板看她一人風(fēng)光榮耀了!
趙貴人幽幽道:“惠妃娘娘,想要害您流產(chǎn),也未必非得是毒、或者紅花什么的,傷胎的東西,可太多了!”
“萬一造成您脈象紊亂的東西,真是有人故意給您下的……您和皇嗣,可就太危險了!”
其他人也道:“陛下雖然有了皇長子,但皇家的孩子難將養(yǎng),您這一胎也是極為重要的,惠妃娘娘以后可要格外小心才是,萬萬不能著了哪個陰險賤婢的道才好!”
沈令儀的神色,深以為然:“多謝諸位姐妹關(guān)心,本宮一定會注意的。”
容貴妃安撫地握著她的手:“好了,你也別多想,安胎最忌諱緊張焦慮。你且放寬心,本宮會追認(rèn)格外仔細(xì)你宮里的吃穿用度,萬不會叫你和皇嗣出事?!?/p>
又傳了軟轎。
讓人把她穩(wěn)穩(wěn)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乃突亓笋蠢m。
沒一會兒。
蕭御宸急匆匆過來。
沈令儀不讓人去告訴他,但其他妃嬪可忙著決定站誰的對呢!
既然溫妃不可能再獨寵,爭一爭,自己就還有機(jī)會承寵懷孕,不是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