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非詫異不已,小心打量那臟老頭一番。
衣服又臟又破,都快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,身形干瘦,皮膚又黑又糙,身上還散發(fā)著一股難聞的異味。
路邊的要錢的乞丐都比他穿得好。
那呼嚕呼嚕吃面的樣子,更是沒眼看。
這就是賈半仙?
他本以為,爺爺在失蹤前見過的最后一個人,應(yīng)該是個隱世高人。
沒想到竟是這副尊容。
紅姐不會為了賺錢,亂找一個人來交差吧?
陸非回頭看了紅姐一眼,紅姐對他聳聳肩,露出個無奈笑容。
“紅姐沒那么蠢,要找人作假肯定也要找個像樣的?!?/p>
陸非走到桌邊,試探著開口詢問。
“你好,請問你就是賈半仙?”
“正是本半仙!”
老頭嘴里嚼著面,含糊不清地點頭。
“陸家小子,你先坐,天大的事也等本半仙吃完飯再說?!?/p>
陸非在他對面坐下。
環(huán)視四周,今日茶樓的確冷冷清清,只有他們兩個客人。
難道這老頭真是什么掃把星,能給人帶來霉運?
陸非半信半疑,他聽說過有些人命格不好,天生比較倒霉,但沒見過能把霉運傳給別人的情況。
三分鐘后。
賈半仙終于吃完面,不光把湯都喝光了,就連碗也舔得干干凈凈。
“舒服!三個月了,半仙我終于又吃了一頓飽飯!”他打了個飽嗝,干瘦滄桑的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。
“賈前輩,吃好了?”陸非微微皺眉,耐著性子道。
“吃飽了,就是口有點干。”賈半仙對紅姐搖了搖臟兮兮的老手,很熟絡(luò)地喊道:“紅蓮啊,再上一壺好茶來?!?/p>
“我這里的規(guī)矩,先付款后上茶?!奔t姐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,沒好氣地道。
“我沒有,但陸家小子有嘛?!辟Z半仙嘿嘿笑著,“他有事找我,還能吝嗇這點茶錢?”
“紅姐,上茶吧,再來幾盤點心。”陸非對紅姐點點頭。
跟爺爺?shù)木€索比起來,這點茶錢算什么。
紅姐瞪了賈半仙一眼,讓人上了茶和點心過來。
“陸家小子,你可比你爺爺會來事多了?!辟Z半仙美滋滋地喝著茶,笑瞇瞇看著陸非。
“我知道你想問什么,我可以告訴你。三年前,我和你爺爺喝過茶,就在這張桌子上,他可沒你這么大方?!?/p>
“真的?”那就多謝前輩了!陸非很是詫異,沒想到這老頭如此爽快。
“你先別急,我有個條件?!辟Z半仙不急不緩地道。
“前輩請說?!?/p>
聽到他提條件,陸非反而放心不少。
最怕就是陌生人無緣無故的好心。
“說出來就不靈了?!辟Z半仙神秘一笑,塞給陸非一個油乎乎的紙條,“回家再看,不然這事兒就沒戲了?!?/p>
然后,他就不肯再說了。
喝完了茶,把幾碟子小點心全倒進自己臟兮兮的衣服口袋,站了起來。
“我得換個地方躲躲了,再不走,紅蓮那眼神就能把我恁死!”
說完,他朝紅姐笑了笑,就搖搖晃晃離開了三味茶樓。
“老天爺,這掃把星總算走了。”
紅姐馬上抱著個盆子里,到處灑柚子葉水。
“你們幾個,把這張桌子好好擦幾遍,他用過的碗碟都不要了,有多遠扔多遠!還有,他踩過的地方也要多拖幾遍?!?/p>
陸非看得瞠目結(jié)舌。
“紅姐,有那么夸張嗎?”
“小陸掌柜,這可一點不夸張!這個死老頭,霉運強得很,誰沾邊誰倒霉?!?/p>
“我派去找他的人,只要盯著他超過十分鐘,不是平地摔跤骨折了,就是被天上掉下來的花盆砸破腦袋?!?/p>
“派去的九個人,有八個都掛了彩,還有一個人沒事,但家里著火了,房子燒了。”
紅姐小心地看著陸非,不像平時那么親熱地過來拉手。
“這么厲害?”陸非咂舌,“他到底是什么人?”
“他本來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神棍,三年前也沒見他這樣,不知道是不是招惹到了什么?!?/p>
紅姐皺著眉,把柚子葉水往陸非身上灑。
“小陸掌柜,人我反正給你找到了。剛才我?guī)湍憧粗鴷r間呢,你跟他坐一桌,有二十來分鐘,你回去的路上可得當心著點,千萬別出意外?!?/p>
“有紅姐提醒,我肯定會小心的。”
陸非付了尾款,想了想,還是沒提陰符的事。
這事,他總覺得越少人知道越好。
他忍著沒看那油乎乎的紙條,出門打車。
平時這條街口出租車特別多,很好打,今天等了十多分鐘卻硬是沒有一輛車。
“真沾上霉運了?”
陸非半信半疑,走出兩條街,找到公交站,坐上了回家的公交。
可公交車還沒開出一站地,車子就轟隆一聲停下了。
“乘客們,不好意思了,車壞了!大家換一輛吧。”司機下車檢查了下,對眾人擺了擺手。
“不是吧?”
陸非無奈地下車,在街邊掃了一輛共享單車,小心翼翼騎了一會,單車沒壞。
但拐彎的時候,一輛闖紅燈的小轎車,呼嘯而來。
“我去!”
陸非丟下車就跑。
呯!
身后一聲巨響,衣擺都被那呼嘯的沖擊力帶得激烈翻飛。
小轎車重重撞上路邊的圍墻,共享單車被擠在中間,已經(jīng)變了形。
要不是陸非反應(yīng)快,及時丟車,恐怕被擠變形的就是他了。
行人們發(fā)出陣陣驚呼,街口因為這場車禍亂成過一鍋粥。
“這也太邪門了!我不過在賈半仙身邊坐了二十分鐘而已。”
陸非整個后背都驚出一層冷汗。
他連忙拿出三道克鬼字貼在身上各處,又拿出雷擊棗木棍握在手里。
雷電是一切陰邪的克星,也許對這邪門的霉運也有作用。
他握著雷擊木,小心翼翼左顧右盼,走出幾個路口,重新打了一輛車,終于安全地回到當鋪。
“老板,你咋了,滿身大汗的?”
虎子見陸非臉色不好,連忙去倒水。
“沒啥,路上碰到點交通事故?!标懛穷櫜簧辖忉?,喝了兩口水穩(wěn)住心神,就展開賈半仙給的紙條。
“今晚十二點,城北亂葬崗見。”
陸非深深皺起眉。
城北那么大,亂葬崗在哪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