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晚檸真的怕了。

上次在人來人往的大酒店里，他都能對自己下狠手。

現(xiàn)在是凌晨兩點多，公寓樓的長廊里靜謐無人，也不知道他又會如何蹂躪她。
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你也會來?！痹S晚檸聲音發(fā)顫，緊緊貼著大門，有種隨時拍門喊救命的架勢，“我不是故意要出現(xiàn)在你面前的。”

馳曜神色暗沉，轉(zhuǎn)身走向角落的垃圾桶，把香煙掐滅，扔進(jìn)去。

他按了電梯，門打開時，回頭看許晚檸，語氣淡淡的，“不走？”

許晚檸深呼吸一口氣，懷著忐忑不安的心，緩步走過去。

他真的不會再發(fā)瘋了嗎？

是在等她？

進(jìn)了電梯，許晚檸貼到最里面，依然無法松懈地望著馳曜的背影。

他很高，短發(fā)干凈利落，后腦勺很好看，寬肩窄腰，厚實又健碩，有種穿衣顯瘦的清冷感。

他的背影，讓人很有安全感。

以前，她總喜歡在馳曜煮飯的時候，偷偷從后面抱住他，把臉貼在他寬厚的背上。

那種感覺，很安心，很舒服。

他笑著問：“你抱著我，我怎么煮飯？”

她撒嬌：“我又沒抱你的手，你煮你的，我抱我的?！?/p>

“你是不是低估了自己身子有多軟？你弄得我心里癢癢的，我現(xiàn)在一點也不想吃飯，我想吃你?！?/p>

“真壞，煮飯都沒個正經(jīng)?！?/p>

馳曜不跟她開玩笑，放下手中的活，把她抱上中島臺，就地“正法”，吃飽了，滿足了，把虛脫的她抱回房間休息，再出去給她做飯。

往事是甜的，但回憶起來只剩下苦澀。

許晚檸低下頭，不再看他的背影。

電梯門打開，兩人沒有任何交流，一前一后走出去。

馳曜的車停在小區(qū)里，許晚檸從他的車旁走過。

“上車?！?/p>

男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，許晚檸一愣，回頭看他。

他站在駕駛室前，拉開車門準(zhǔn)備進(jìn)去，臉色淡漠，眸子清冷，說話也不帶一絲溫度。

“不用了，謝謝，我自己打車回家就行。”許晚檸心里多少有些怵他。

“上車?！彼Z調(diào)加重。

“真的不用，我……”

“別讓我說第三遍?！?/p>

許晚檸一動不動地愣住，疑惑地盯著他看。

馳曜這是什么意思？

要送她回家？

他沒再說話，上了車，關(guān)上車門，系上安全帶，沒有開車，靜靜等候著。

許晚檸也意識到，不管馳曜多恨她，多討厭她，都改變不了馳曜是頂好的男人。

他的品性和教養(yǎng)，不允許他把一個女人留在凌晨兩點多的深夜里，獨自打車回家。

她沒再猶豫，走向車輛后座，用力拉了拉。

門打不開。

她再拉，還是打不開。

突然，馳曜向副駕駛探身，伸長手，把副駕駛的門推開，再直身端坐著，動作一氣呵成。

望著副駕駛松開的門，她遲疑了幾秒，沒再多想，坐入副駕駛，扯來安全帶系上。

狹窄的車內(nèi)空間里，只有她和馳曜兩人，車內(nèi)的薰衣草香很好聞，是她喜歡的，也是馳曜喜歡的。

她拘謹(jǐn)不安，感覺被馳曜的氣息包圍，亂了心神，連呼吸都變得困難。

車內(nèi)熄燈，馳曜啟動車子，駛出小區(qū)。

他按出屏幕導(dǎo)航，“定位?！?/p>

“哦?！痹S晚檸伸手過去，在屏幕上輸入定位。

馳曜瞥了一眼，眉頭緊蹙。

這一路上，兩人沒有任何交流。

時間仿佛過得很慢很慢，對于許晚檸來說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。

她不敢去看馳曜，側(cè)頭望著窗外的夜景，心房纖顫著，身軀繃緊，連空氣都愈發(fā)稀薄。

相隔五年，再坐上他的副駕駛，沒想到會如此拘謹(jǐn)。

以前，馳曜每次去學(xué)校接她回他們溫暖的小窩，都會給她帶一些零食酸奶之類的食物，讓她在車上吃。

馳曜很愛干凈，但從不介意她弄臟車輛。

她邊吃零食邊喂他。

不管他喜不喜歡，只要是她喂過來的，毒藥都能吃下去。

四十分鐘后。

車輛駛?cè)肷畛瞧У慕紖^(qū)，在一棟破舊的三層居民樓前面停下來。

旁邊路燈很暗，巷子很深，漆黑一片。

“我到了，謝謝。”許晚檸拉開安全帶，開門下車。

馳曜臉色愈發(fā)難看，他也跟著下車，繞過車頭，來到許晚檸身邊，仰頭看著面前這棟老舊建筑，“你住這？”

許晚檸一怔，沒有回答，不安地望向他。

暗黃色的路燈照在他精致的面部輪廓上，一股難以言喻的冷沉，隱隱透著怒意。

他沉沉地呼一口氣，仿佛被東西堵住胸口，聲音極冷，“許晚檸，這就是你追求的幸福生活？”

許晚檸心尖鈍痛，猜測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，急忙往居民樓走去。

她怕難過，并不想聽。

馳曜大步追上，握住她的手腕，用力扯了回來。

他還沒說話，她的眼眶已經(jīng)紅了，心里酸澀，仿佛被扔進(jìn)深不見底的茫茫大海，想拼命掙扎，找到一根救命的浮木。

“許晚檸，你賤不賤啊？”馳曜粗沉的嗓音里充滿破碎，怒不可遏，“這就是你背叛我，不顧一切也要跟著離開的好男人嗎？他呢？玩夠你了，就把你甩了嗎？”

“放手?！痹S晚檸幾乎哀求的語氣，喉嚨仿佛被刀片堵著，疼得哽咽。

她確實過得很狼狽。

名牌大學(xué)金融系畢業(yè)，有個很優(yōu)秀的男朋友，在京城有份高薪工作，如今卻只是一名公益律師，拿著跟白領(lǐng)一樣的工資，背負(fù)著巨額債務(wù)，住在郊區(qū)破舊的民房里，累得像一只狗。

當(dāng)初用來分手的借口，如今反噬到她身上，被狠狠凌遲著。

她活該。

她沒資格哭。

但心被撕碎了那般，血肉模糊，疼得她發(fā)顫，“求你，放開我?！?/p>

馳曜冷嘲熱諷，“他怎么說也是個富二代，你一點好處也沒撈著？”

許晚檸用力抽著手腕，卻掙脫不掉馳曜有力的掌心，手腕疼，心尖更疼。

她閉上眼，淚水順著蒼白的臉蛋往下滑。

暗黃色的燈光落在她憔悴的臉蛋上，我見猶憐。

馳曜并沒有打算放過她，握住她的下顎，把她的臉仰起，一字一句，“五年了，你這張臉是愈發(fā)的漂亮，身材更豐滿了，出去隨便找個有錢的男人，你都不至于落到今日這般田地?！?/p>

許晚檸淚眼模糊地望著他，柔弱的聲音支離破碎，“馳曜，羞辱我，讓你覺得很解氣對嗎？”

馳曜冷笑，微光照著他冷硬的臉龐，短發(fā)投下的陰影擋住他通紅的眼眸。

他扯住許晚檸的衣領(lǐng)，怒火驟然飆升，夾著濃濃的恨意：“你跟我睡，我來給你錢，給你房，給你車。”

他怒極了，徹底失控，用力一拉。

許晚檸白色襯衫的扣子“啪”的一下，掉出來一粒，衣服被他扯得露出雪白的肩膀，半邊豐盈若隱若現(xiàn)，見到白色內(nèi)衣邊緣。

他瞳孔微微一顫，眸色隱晦不明，手指發(fā)僵，喉結(jié)上下動了動。

許晚檸沒有力氣掙扎，滿臉淚痕，仿佛丟了靈魂，微死的表情望著他，“我不需要?！?/p>

他松開許晚檸，往后退了一步，自嘲低喃：“真是犯賤。”

他在罵自己。

聽在許晚檸耳朵里，格外刺耳。

他臉色沉得可怕，轉(zhuǎn)身上車，用力甩上車門，用最快的速度啟動轎車，揚(yáng)長而去。

破敗的深巷再度恢復(fù)該有的寧靜，夜色添了幾分孤寂。

許晚檸感覺腳下無力，身子晃了晃，淚眼婆娑地看著馳曜離開的車，又緩緩拉好衣領(lǐng)。

心臟仿佛被凌遲。

痛得快要窒息。

遇見他之后，真的快要撐不住了，她還能躲到哪里去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