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庭禎拍干凈手上的魚食,站起來,走到?jīng)鐾ね狻?/p>
對著望風(fēng)的青葙說,現(xiàn)在是你的時間了。
青葙并沒有馬上答應(yīng),恍惚著說,“真的可以嗎?”
他臥薪嘗膽,等待已久,就是為了這個,然而報復(fù)時間到了,他竟然有些不敢。
孟庭珍點點頭,“對,這不是我們之前商量好的條件嗎?眼下時機正好,既可以把傅家人徹底按死,也可以報了你的仇,還不會引火燒身,三全其美的好事。”
“我是說,您真的同意嗎?這可是皇家的丑事,爆出去,對您沒有好處。”
孟庭禎就笑了,“皇家的丑事,又不是我的丑事,我行得正坐得端,怕什么?”
這世上,天理昭昭,該有公道在。
*
傅家人,如今正是市井中的傳奇,橫掃熱搜榜的存在。
百姓們只知道傅家是貴人,是官宦,是他們遙不可及的存在。卻沒想到有一天,傅家人也會落到泥潭里。
每次有人狀告傅家,就會成為新的話題。
百姓津津樂道著傅家每一樁的丑事,驚訝的感嘆,原來,貴人,也沒什么了不起的,甚至手段骯臟,無所不用其極。
而其中,傅霄年的名聲是最差的。
因為有流言稱說,正是傅霄年的死,才會引爆了整個傅家的地雷。
而傅霄年是怎么死的呢?
傅霄年此人乃是色中餓鬼,貪戀美色,肆意欺辱丫鬟,不顧惜身體。這次,他竟然跟五個丫鬟大被同眠,白日宣吟,玩的正熱鬧時,死了。死的不光彩,又被大夫爆了出來。想要殺大夫滅口,結(jié)果大夫報官,此事才泄露的。
臥槽!百姓驚呼,那不是馬上風(fēng)死的嗎?
這死法,好他爹的丟人,遺臭萬年吶。
也有人說,“不對不對,不是馬上風(fēng)死的,是被雷劈死的,他玩的正高興,天降神雷,就把他劈死了。”
“聽說他玩的人,不是丫鬟,而是后院的姨娘,雷才劈他的。”
“嘖嘖嘖,那可是他的庶母啊!“”
“怪不得要雷劈他,活該嗎這是?!?/p>
流言紛紛,甚囂塵上。傅霄年人還活著在百姓口中,已經(jīng)死過千百次,而且死法各頂個的難看,足夠他成為京城百姓三十年內(nèi)的談資。
有人興致一起,突然想起另外的人。
“還記得嗎?從前,傅霄年和傅霆年,可是被稱為京城雙璧啊,沒想到雙璧,是這么個雙璧法。”
眾人拍腿大笑,樂不可支。
就是,哪是什么翩翩公子,分明就是齷齪的偽君子。這也算了,沒想到連齷齪都齷齪到一塊去了,一路貨色。
傅家和曾經(jīng)的雙璧,名聲臭不可聞,就算是再過百年,千年,也是會被拿出來鞭尸的。
市井傳聞,不了解真相的人,一笑而過。但稍稍了解真相的人,就像被戳了痛處,一下子蹦噠起來。
比如宗人府的宗正,聽到這些流言,直接叫家丁驅(qū)散人群,不許他們再說。
百姓散開后,宗正抬頭看天,這天,莫非要變了?
*
太后一直不放心,就在留心市井傳聞,沒想到,就聽到這樣的事。
似是而非,意有所指,像在影射什么。
紫嬤嬤一稟告,太后便去找皇帝說流言。
若是繼續(xù)讓流言傳播下去,少不得,要牽扯到真正的事主身上。
甚至有些親貴宗室,已經(jīng)從熟悉的事件里,猜到一二分。
景德太子的事,莫不是泄露了?
太后從牙縫里擠出字來,“先清理流言吧?!?/p>
平心而論,太后聽到流言,心底有種詭異的痛快。
做丑事的人,已經(jīng)去了,活人還要收拾他留下的爛攤子。若不是當(dāng)初先帝以此為要挾,施壓要他們母子收拾,誰稀罕管???
現(xiàn)在,可不是他們泄露的!而是遲來的報應(yīng)?。?/p>
要不是牽扯到皇室,太后非常樂意看笑話。
皇帝嘆了一聲,“母后,此事恐怕,還是要落到傅家人身上,他們著實可疑?!?/p>
莫非傅家人眼看快死了,所以破罐破摔,干脆也拉皇家下水?
可是現(xiàn)在傅家人,都在牢房里啊。
太后淡淡道,“你忘了?還有一批盛平伯傅家人,活的好好的。”
除爵后,雖然淪為平民,但也過的很好。盛安伯都知道,盛平伯能不知道?
祖墳,可不是盛安伯一家的祖墳吶。
皇帝森然道,“他們想魚死網(wǎng)破,可惜魚一定會死,網(wǎng)卻不一定還會破?!?/p>
再次出手,將原盛平伯府主事的人也抓起來,投入牢房。
自從橫梁的事發(fā)后,原盛平伯府的人惶惶不可終日,有人卷了細(xì)軟逃跑,有人四處走動尋找關(guān)系,用處不大,牢房相見。
這動靜,驚醒了,閉目養(yǎng)神的傅霆年。
坐了幾個月牢,當(dāng)然保持不了風(fēng)度,傅霆年跟往日大相徑庭,還是從聲音,被辨認(rèn)出來的。
“你們,怎么進(jìn)來了?”
傅霆年還指望著家里人運作,把自己先救出去,怎么先進(jìn)了牢房?
他二弟不爽的回答,“不知道哪位祖宗干的好事!竟然敢去截皇陵用的石材,禍及全家??!”
“長輩不做人,累死全家??!”他碎碎念著。
傅霆年接連問了幾個人,都得到同樣的回答。
傅家人哭嚎著,咒罵著,甚至行賄,都沒人搭理。
守衛(wèi)充耳不聞,目不斜視。
傅霆年猜到,這些該是皇家親衛(wèi),只聽從一個人命令,為了防止他們臨終前亂說的。
他苦笑道,輸了,這次是徹底的輸了,沒了翻盤機會,甚至輸給誰,都不知道。
秋后問斬,距離秋后,已經(jīng)不足一月了。
無端端的,傅霆年想起他入獄前,有個少年曾經(jīng)對他一笑,就此排布好他的命運。
伴隨著第一縷金桂,傅家,徹底退出了朝堂舞臺。
*
郊外,有一座院子和作坊,許多女子在此地學(xué)習(xí)紡織,刺繡,自力更生,養(yǎng)活自己。
領(lǐng)頭是個叫翠翠的姑娘,她敢想敢做,女孩子們都服她。
今天,又新來了一個姑娘,身體看著孱弱的很,帶著面紗,干活不夠麻利,好在脾氣不錯,慢也在學(xué)。
這樣就不錯,誰也不是天生就會這些的嘛!
翠翠很滿意她的態(tài)度,追問她的名字。
那姑娘抬頭說,“我叫朝陽,新生的太陽。”
不再是夜晚的潮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