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家這家教讓云雪笙嘆為觀止,簡直與云家父兄教她的大相徑庭。
要知道,上輩子不管她做了什么,只要被責(zé)怪,那就一定是她錯了,她若是敢反駁,換來的就是無休止的指責(zé)與貶低。
他們將她變成了一個自卑、自怨自艾的玩偶,讓她成為依附他們存在的傀儡,任由他們磋磨。
云雪笙眼眶有些紅。
趙靈見了,急忙說道:“云姑娘,你這是怎么了?”
“可是罵的不痛快,要不我再追上去罵她一頓?”
“趙姑娘,萬萬不可。”
云雪笙哭笑不得的拉住趙靈,“剛剛是她先找茬的,我們反駁回去便罷了,若是追上去,那豈不是變成我們的不是了。”
“而且今日是左老夫人的壽誕,還是不要節(jié)外生枝了。”
“還是云姑娘考慮周到?!?/p>
趙靈十分聽勸,她拉著云雪笙的手,眼神從云雪笙的妝容看到了衣服,不住的夸贊,“云姑娘,你簡直太好看了,喂還未看過比你好看的姑娘。”
“你跟我去見我娘,我娘一定會喜歡你的?!?/p>
云雪笙沒想到趙靈這姑娘不但性子直白,還是個自來熟。
“趙姑娘,還是不必了,別打擾趙夫人了。”
“不打擾,不打擾?!?/p>
趙靈急忙解釋道:“你還是第一個認(rèn)真回答我問題的人,以前我問旁人問題,她們不是不理我,就是哭著說我挖苦她們,或者我被罵?!?/p>
“我從來沒有朋友,云姑娘你還是第一個肯跟我做朋友的人?!?/p>
云雪笙:“……”
有沒有一種可能,這個朋友她也是不太想做呢!
她羨慕這姑娘,但這姑娘的性子她實(shí)在是招架不住?。?/p>
云雪笙對上了趙靈那期待的眼神,拒絕的話倒是沒有說出口,只艱難的點(diǎn)頭,“趙姑娘說的對,我們是朋友?!?/p>
“那我們走吧!”
趙靈不容云雪笙拒絕,拉著人就往園子外走,一邊走一邊說道:“云姑娘,我今年十二,你多大呀!”
“我十四!”
“那我叫你姐姐吧,我家中沒有姐妹,往后你就是我的姐姐了?!?/p>
云雪笙被趙靈拉著,甚至沒來得及跟懷瑾告別。
身后,懷瑾看著兩個姑娘相攜而去,眼底溢出點(diǎn)點(diǎn)笑容。
這個年紀(jì)的姑娘就該有鮮活生動的朋友,趙尚書家的那位姑娘性子不錯,可以當(dāng)閨中密友。
“云姑娘,云姑娘!”
眼見兩位姑娘的背影要消失在園子中,左臨川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,看見云雪笙的背影就欲上前追人。
“左公子,你想要做什么?”
懷瑾側(cè)身,擋住了左臨川的去路,這么耽擱的功夫,云雪笙與趙靈便消失在園子門口。
“太子殿下!”
左臨川心中羞惱,但眼前的人不是他能斥責(zé)的,他壓下心底的怒氣,恭恭敬敬的同懷瑾行了個禮。
“免禮!”
左臨川見懷瑾沒有否認(rèn),心越發(fā)的沉。
太子微服賀壽,到底是不想張揚(yáng),還是為了某人!
個中緣由左臨川不敢細(xì)想,他恭敬的回道:“學(xué)生聽聞有人冒犯云姑娘,所以特來解圍,只是不知云姑娘為何離去,所以想要去尋云姑娘。”
“不必了,趙姑娘已經(jīng)帶著云姑娘去找趙夫人,左公子說的情況已經(jīng)解決?!?/p>
“今日是師母的壽誕,不要讓她老人家擔(dān)心?!?/p>
懷瑾神情淡淡的,語氣卻不容置疑,左臨川張了張嘴,想要說那趙夫人剛正冷硬,云家今日傳言頗多,云姑娘說不定會受委屈,可是他看著太子那好似洞察一切的眼神,什么話也說不出。
“左公子,喜歡的前提是了解尊重,而不是處處束縛,云姑娘自有自己的主意?!?/p>
懷瑾的話宛若一記重錘敲在左臨川的心頭,他的喉嚨好似被堵住一般,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
半響垂下眼眸,遮住眼底的苦澀,躬身應(yīng)是。
“左公子才學(xué)出眾,又是老師看重的子孫,不知日后有何打算?”
懷瑾狀似無意的一問,卻讓左臨川心神一凜,不敢左思右想,鄭重回道:“學(xué)生想走科舉一途?!?/p>
頓了一下又道:“昔時聽聞祖父說過,太子殿下隱瞞身份參加科舉,奪得榜首,學(xué)生以太子殿下為榜樣,這些年時時督促自己,不敢有一刻懈怠?!?/p>
“只希望日后能為大魏盡綿薄之力。”
“孤為榜樣!”
懷瑾笑了,宛若撥云見月,“當(dāng)時年少輕狂,后來是跟先生打賭,不敢輸?!?/p>
“你既有此志向,孤相信你會青出于藍(lán)?!?/p>
“左大人可有提過你日后的去處?”
左臨川遲疑了一下,道:“父親想讓我去修書?!?/p>
懷瑾挑眉,“你呢?”
左臨川有些摸不透懷瑾的意思,他不敢貿(mào)然回答,只道:“祖父做了一輩子學(xué)問,未有半刻懈怠,若是學(xué)生能繼承祖父的遺愿,修出流傳千古的佳作,也算是一展抱負(fù)?!?/p>
“呵呵!”
懷瑾搖搖頭,似笑非笑的看著左臨川,“少年人當(dāng)有鴻鵠之志,你既然知道孤昔年舊事,那難道老師就沒給你講過孤上罵父皇,下斥御史的事情?”
太子雖然身體不好,但也有過年少輕狂的時候,皇帝最開始讓他接觸朝政之時,也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主,滿朝文武乃至天子,就沒有沒被太子罵過的。
甚至因?yàn)橐庖姴缓?,太子差點(diǎn)跟母家舅舅在早朝上動手。
那些光榮事跡左臨川自然聽過,但是他可不敢說,遂垂頭不語。
“修書是老學(xué)究足的事情,就算是先生,年輕的時候也是跟著皇祖父攪弄風(fēng)云,怎么到你這兒就這點(diǎn)志向了?!?/p>
懷瑾看著左臨川一點(diǎn)點(diǎn)收緊的拳頭,笑了,“能在知道阿笙姑娘有未婚夫之后,還接近她的人,怎么會就想著去修書?”
“左公子,有志向是好事,別憋在心里,大魏如今缺的正是公子這樣的人才?!?/p>
“若是公子真的有抱負(fù),兵部尚書年歲已高,不出兩年兵部必有變動,公子可伺機(jī)而為?!?/p>
懷瑾拍了拍左臨川的肩膀,轉(zhuǎn)身離去。
兩人走遠(yuǎn)了,臨風(fēng)才小聲的問道:“您明知左公子對云姑娘的心思,您為何要點(diǎn)撥他,您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