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兄,你準備怎么對付賀重安?”
“怎么能說對付?”陶牧淡然說道:“不過,讓中樞的老爺們,知道一下我等的苦楚而已?!?/p>
“大家相互體諒。相忍為國而已?!?/p>
所謂相忍為國,就是為了國家,與大義,你忍一下我。
陶牧縱然得了這么大的好處。但也絕對不會親自下場。
作為地頭蛇,有太多手段,讓賀重安寸步難行。
賀重安來江南,就是自投羅網(wǎng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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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過長江,江南繁華就到了眼前。
兩岸村落不絕,農(nóng)田相接,白墻青瓦的房子,隨處可見。與江北以茅草土胚房為主,決然不同。
大小河道,相互勾連。千支百脈中,無數(shù)大小船只穿梭。
船只大的,就好像賀重安的座船,寬三丈,長數(shù)丈,宛如一座水上閣樓。除卻主河道,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。
但小船就多了。
最小的船,一人用擼而行。船上堆著幾百斤貨物,沿河叫賣。
賣藕,賣筍,賣花,賣菜。
幾乎無所不有。
這匆忙的河道,就好像繁華大街一樣,這些河上小販,就是沿街叫賣。
臨近蘇州,房子更是多了一些,無數(shù)房子臨河而建,或引出河道,或建有碼頭。
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的船。
就好像私家車一樣。
“這就是江南???”賀重安說道:“江南繁華甲天下,名不虛傳?!?/p>
“江南百姓最為難治。也是名不虛傳。”鄭邦基咬牙切齒的說道。
在江南這一段時間,鄭邦基簡直要被氣瘋了。
他還什么都沒有做。
單單是走漏風聲,就讓他在江南寸步難行。
如果不是鄭邦基身份尊貴,對面有分寸。鄭邦基都懷疑,對面會不會讓自己失足落水?
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。賀重安在江北緩緩而行。鄭邦基從書信上已經(jīng)知道賀重安這樣做的目的。
但依舊忍不住。
“賀兄,你說怎么辦?我已經(jīng)叫來數(shù)位叔伯,就在海上,只有你一聲令下,要多少人,有多少人?!?/p>
“三哥,你擅自調(diào)兵?”鄭九娘吃驚說道。
“九娘,你不懂。”鄭邦基語氣深沉。
賀重安會意,南海駐軍,水師都是南??ね貅庀隆5降资浅⒌谋?。南海郡王沒有正常理由,根本不可能進行跨區(qū)域調(diào)動。
但鄭家這種第一代崛起的將門。鄭萬年在手中輕輕一松,就有一支人馬,更何況,鄭家還經(jīng)營海上生意,也需要一些武裝力量。
“不至于此。”
“你心大,你難道不知道,現(xiàn)在蘇州城就是一場羅網(wǎng),就等你入局了?”
賀重安輕輕一笑:“我當然知道了?!?/p>
侍從司與越王的關系網(wǎng),將很多消息,源源不斷報給賀重安。
賀重安人還沒有到蘇州。對蘇州的局面談不上了如指掌。但也不是兩眼一抹黑。
“但你知道我們最大優(yōu)勢是什么?”
“什么?”
“朝廷之威,堂堂正正之勢。”賀重安說道:“不管什么局面,我都不會讓,也不會躲。只要蘇州是朝廷的天下,這都是鬼蜮伎倆。”
鄭邦基不知道賀重安有什么準備。但賀重安這么一說。他就放下心來。
似乎,本能覺得,無論什么樣的事情都不可能難住賀重安。
遠遠地看蘇州碼頭上黑壓壓的人群。
不等船靠岸,就聽見無數(shù)人高喊:“青天大老爺,請給我們一條活路吧?!?/p>
這一聲,就好像是發(fā)令槍。
無數(shù)人齊齊跪倒,哭聲震天。
好像不是來歡迎,而是來哭喪的。
而蘇州府來迎接的人,一個也沒有。
鄭邦基冷笑說道:“看吧,這就是下馬威?!?/p>
賀重安說道:“陶牧啊------”
之前他得到的消息,只是模糊知道陶牧好像參與其中,并沒有確定的證據(jù)。
今日此情此景。
賀重安已經(jīng)確定了。陶牧參與其中。
賀重安此來是欽差,是代表皇帝的。迎接欽差,是各地府縣最重要的事情。
甚至賀重安路過各地,各地主官都要來歡迎拜會。
蘇州是目的地。
按理來說,更加重視才對。不要說提前幾天封鎖碼頭。正日子,一定要有衙役維持秩序。
怎么可能有現(xiàn)在的局面?
“你準備怎么辦?”
“怎么辦?”賀重安輕輕一笑,說道:“自然是涼拌?!?/p>
“大力----”
“在?!?/p>
“你下去,告訴這些人,有什么意見想法,上來說話?!?/p>
熊大力答應一聲,立即下船。
“安靜。”熊大力扯著嗓門大喊。就好像晴天響了一個霹靂。
將這些哭喪的聲音給壓了下去。
“我家大人說了,你們有什么想法,可以上來。他親自接見。讓大家暢所欲言。”
等在岸上所有人都竊竊私語。
卻沒有一個人上前。
不敢。
“你們?nèi)绻X得說不清楚,可以推舉幾個人上來?”
還是沉默。
今日這一出戲,本質(zhì)上是陶牧唱得。這些人是他找來的。
是有當?shù)氐仄α髅ソM織的普通百姓。
大部分普通百姓都秉承民不與官斗,是萬不敢鬧到欽差面前的。
在人群中,哭嚷還敢,讓他們上去說話,是萬萬不敢的。
至于那些組織者,更是心虛的很。根本不敢說話。
熊大力叫了幾聲,沒有一個人想要上來的。
賀重安說道:“大力,清出一片空地。大家不愿意上來,我下去與他們談?!?/p>
“萬萬不可?”鄭邦基大驚,說道:“這里人太多,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別有用心的人,一旦藏了個刺客。后果不堪設想。”
“放心。不至于此-----”
賀重安相信,即便江南地方士大夫對賀重安不滿,也沒有想過讓賀重安死在這里。
他們都不敢動鄭邦基,哪里敢動賀重安。
一旦賀重安出事。皇帝不對江南大清洗才怪。
“況且,我家中子弟在這里。也出不了什么問題。”
賀家子弟雖然不是專業(yè)的保鏢,但他們的戰(zhàn)斗經(jīng)驗與嗅覺,來應對眼前的局面。綽綽有余。
賀重安不會將自己至于絕對危險之中。
剩下的風險根本不算什么。
“大力,馬上去做?!?/p>
“是,”熊大力答應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