@柳十三與安東伯府的來往已經(jīng)很少了。
沒有大事,是從來不回家的。
最近柳十三非常忙。
京城百萬人口建立發(fā)行體系,有很多事情要做。
柳十三麾下的人,打打殺殺的居多。真能協(xié)調(diào)各方,卻有些捉襟見肘,只能柳十三自己時時刻刻盯著。
賀重安將報紙這一件事情,當成了自己未來的青云之梯,自然用心去。
此刻,他正在與自己麾下安排。說道:“我再強調(diào),給小乞丐賣報錢,誰敢貪,我要誰的腦袋?!?/p>
賀重安搞出的報童。在執(zhí)行中出了問題。
按賀重安的意思,自然給孩子們發(fā)錢,賣出多少報紙,給多少錢。
但柳十三麾下的人,可沒有這個想法。
柳十三麾下的人,都是混江湖的。
說沒有好人,有些過分了。但說都是好人,那是不可能的----誰家好人混黑道。
白花花的錢,給那些小崽子們做什么?
自然有人下手,強迫這些孩子出去賣報,一個大子都不給,甚至還不讓吃飽。
被柳十三發(fā)現(xiàn)了。
賀重安看重柳十三,就在于這里。
柳十三是有政治敏感度的。
報紙現(xiàn)在如此大的聲勢,就是站在道德制高點上。如果爆出丑聞,那事情可就大了。他當機立斷,將幾個人送進護城河種荷花。又調(diào)整了手下人員安排。將一些年紀大了。身體有殘疾,或者家中有長女長大的人。安排做這一件事情-----這些人或多或少都能察覺到,他們已經(jīng)不適合混江湖了。
想求一個安穩(wěn)。
而從事報紙分發(fā)這行當,將來可以慢慢轉(zhuǎn)正行了。
這邊正說著。
外面一陣喧嘩,柳十三的大門被粗暴的砸開了。
幾個壯漢簇擁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干瘦男子,男子腳步虛浮,渾身一身胭脂水粉氣,這胭脂水粉味道有些刺鼻,好像是好幾種胭脂水粉參在一切,或許是他剛剛身邊,不只有一個女子。也就說,方才這位大爺身邊,不止一個女子。
他正是安東伯嫡子柳瑞。
柳瑞抬眼看見,柳十三,說道:“哎呀,柳芳啊。見了哥哥還不行禮?!?/p>
柳十三眼睛微微一瞇。
他名字是叫柳芳,但對一般自稱柳十三。其中很重要原因,
因為他的名字,不入柳家排行。
柳家這一輩,都是王字旁。
他才對外自稱柳十三,將名字隱去。
“柳瑞,你來做什么?”
“太沒有禮貌了?!绷鹫f道:“鎮(zhèn)國公府牛公子說了,需要要家里幫他的忙,你現(xiàn)在這些人,以后就是府里。你也乖乖的回府,否則的話。小心你的皮。”
柳十三拳頭握緊,青筋崩出,咬牙說道:“牛家寶,給你什么好處了?”
“這你不用管?!绷鹫f道:“你聽話就行了?!?/p>
柳瑞話沒有說完,起身要走,走出幾步,回頭輕蔑的看向柳十三,說道:“怎么,還不跟上,難道讓我請你嗎?”
“呵呵呵-----”柳十三眼睛中露出一絲殺意。
他此刻正在強行壓制自己內(nèi)心中的憤怒。
憤怒卻如江海一般沸騰起來了。
這股憤怒是壓抑已久的火山。
從小在柳家,他這個安東伯意外所得的孩子,是何等艱難的長大。從小就是柳瑞的玩具,跟班,奴仆。
這樣的日子,每一日都如履薄冰,猶如地獄。
他不惜一切代價,也要離開安東伯府。
他十六歲那一年,幾乎以凈身出戶的方式,不要侯府一分錢。這才讓侯府那位夫人高抬貴手,將他當個屁給放了。
即便出來之后,柳十三也十分隱忍。
甘心給安東伯府當黑手套,給這位柳大爺擦了不知道多少屁股。
為的就是借安東伯府的勢力,在京城立足。
這么多年來,柳瑞不是第一次如此對他。
之前,柳十三連怒都不敢怒。
怎么怒?
不管柳十三混得再好,在安東伯府面前,都是上不得臺面的。
柳十三這么多年,苦苦追尋,卻看不到一個能擺脫安東伯府控制的辦法。
而今他有了。
因為他有靠山了。
而今也被逼得極限了。
他好容易才看見一絲爬上去的曙光,怎么能讓柳家如此輕松的奪走。
頓時熱血上頭,柳十三冷笑一聲,說道:“好。”
沖著柳瑞沖了上去。
柳瑞身邊的壯漢,立即迎了上去,擋在柳十三面前。
柳十三手中一翻,一柄匕首突然出現(xiàn)。
大漢大吃一驚,根本來不及反應(yīng),就被柳十三連捅數(shù)刀,鮮血噴了柳十三一頭。
柳十三滿臉是血,輕輕一推,連中數(shù)刀大漢順勢倒地。
柳瑞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柳十三,如女人一樣大聲尖叫。說道:“快保護我?!?/p>
柳瑞這樣的紈绔子弟,身邊幫閑哪里有厲害?充充場面而行,真見了血,一時都軟了。
柳十三幾步上前,抓住了柳瑞的領(lǐng)子,終于壓制住自己的沖動。
深吸一口氣,似乎剛剛殺了一個人發(fā)泄自己的殺意,這才冷靜下來。
他是真恨不得能殺了柳瑞。但他知道不能。
不能殺,但也不能讓柳瑞好看。
柳十三一把抓住柳瑞的領(lǐng)子,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,大聲說道:“你剛剛說什么,我沒有聽見。你再說一遍?!?/p>
柳瑞見柳十三居然住手了,心中又生出了底氣,暗道:“他不敢將我怎么樣?”
強挺著說道:“柳芳,你就是柳家的奴才,我的奴才。你以為你殺個人,就能嚇唬住誰???”
柳瑞知道,柳十三也知道。
以弟毆兄,說嚴重也嚴重,
這叫以下犯上。
說不嚴重也不嚴重。
兄弟之間,難道就沒有打架的。
關(guān)鍵問題在于,安東伯府要不要事情鬧大。一旦上綱上線,告到樞密院,柳十三就很危險。
但柳十三判斷,安東伯府不會這樣做。
因為時局不對。
自從賀重安在臘八宴上搞死寧國公之后,朝廷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勛貴文官乃至宮內(nèi),暗潮涌動,此時鬧出事情來?
說不定就被那方面拿去當了借口,借題發(fā)揮。那時候就不好收場了。
但柳瑞一死,性質(zhì)就不同了,安東伯府不可能不追求。
所以柳瑞賭柳十三不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