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家兄弟立即開門,發(fā)現(xiàn)空蕩蕩的。
問奴仆,才知道,鄭九娘子剛剛來探望兄長。
兄弟兩人對視一眼,暗道:“糟糕。”
鄭九娘子是南??ね跖c一位夷人女子所生。是家中最小的孩子。
鄭家久在南海,與西夷接觸很多。對鄭九娘子的相貌。并不覺得如何。與那位夷人姨娘,長得一模一樣。
只是長大后議親出了問題。
就是剛剛說的。但凡高門大戶,都不會允許自己嫡系血脈被污染。
南??ね醪⒉皇菦]有想過從中下層出身的青年才俊中找人。但鄭九娘子都不滿意。
主要是,南??ね貅庀露际撬畮煛K畮燂L氣太壞了。
花柳病,梅毒等等亂七八糟的毛病都是隨著大航海傳播開來,在古代航行所有人憋在船上,太壓抑了。而且風險很大。
很多航行都是九死一生。
船員們下船之后,自然狂歡。
所謂青年才俊,也免不了要維護同僚關系,有時候就變成了同靴關系。
畢竟豈曰無衣,與子同袍。衣服可以借,女人與衣服,所以-----
風氣如此,找潔身自好的太難了。
鄭九娘子并不是要求什么一生一世一雙人。在這個時代不可能。但是萬不能接受這種人。
不是為了愛情,純粹是為了小命著想。
花柳病,真是會死人的。
而高門大戶就很少有這個問題的。
鄭九娘不得不從南方到了京城,尋一個如意郎君。
鄭邦承是給鄭九娘說過,賀重安這個人的。鄭九娘點頭之后,鄭邦承才給賀重安很多暗示的。而今這個局面鄭邦承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鄭九娘了。
鄭邦承嘆息一聲,說道:“你去看一下九妹。好好安慰他。告訴她,大哥一定給他找一個如意郎君。”
鄭邦基答應一聲。
去了鄭九娘的院子。
進了院子之后,奴仆說道:“九娘子已經(jīng)睡下了?!?/p>
我在門外看看。”
于是在鄭九娘門外,喊了幾聲:“九娘,九娘?!?/p>
不見人答話。
“九娘,我知道你沒睡。有什么話,沖哥哥說了。”鄭邦承找人搬來凳子,在門外坐下。
好一陣子才有一個軟糯的聲音說道:“三哥,我沒事。你去睡覺吧?!?/p>
“怎么會沒事啊。本來這一件事情,不該怎么告訴你的。賀重安那小子-----,算了你放心,我現(xiàn)在同學里,有很多有能力的人。比如柳十三,他就很有手腕。安東伯庶子,但不被父母所喜----”
還不等鄭邦基說完。九娘子的聲音斬釘截鐵,說道:“三哥,你覺得我是剩飯剩菜,只能用來喂豬嗎?”
鄭邦基吃驚張口嘴:“我我我,不是那個意思?!?/p>
“那你什么意思?是個男人就行嗎?”
鄭邦基無言以對說道:“九妹-----”
“算了,別說了。我不想聽了?!编嵕琶玫穆曇衾淅涞?。只是她的音色,讓這種冷然之意,多了幾分可憐。
“九妹。”鄭邦基說道。
“我已經(jīng)睡下了。你當哥哥的守在妹妹們前不好吧。”
“好好好?!编嵃罨犩嵕琶秒m然有些傷心,但沒有尋死覓活。也就放下心了。而且他也不知道,他留下來,又能說些什么???
“我走。我走。你好好睡,有事明天再說。”
鄭邦基走了一陣子。
鄭九妹的房間亮了燈。
鄭九妹身材高挑,玉鼻如削,雙目似星,雖然一頭金發(fā)。從相貌上卻類似中西合璧的美人。
此刻她一身干練的勁裝,雖然做過遮掩,也遮掩不住胸前的形狀。
鄭九妹,拿出一柄火銃,手指套在扳機處,輕輕一甩,火銃在手指上轉了幾個圈,然后一把抓住。塞進腰間。
“小姐,我們真的要去賀家嗎?”鄭九妹的侍女,一個同樣金發(fā)的女子。
“小梅。”燭光倒影在鄭九娘眸子中,不住跳躍,說道:“我認命了?!?/p>
“我這個相貌,在大夏是做不了正妻的?!?/p>
“俗話說得好,寧為英雄妾,不為庶人妻。既然注定做妾,要找一個我看得起的?!?/p>
“哥哥給我找得所有人中,也就賀三郎最有出息,這才多長時間,就讓大哥對我無可奈何。除此之外,我縱然做妾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?!?/p>
鄭九娘的身份尷尬的地方就在這里。
自古以來,所謂三妻四妾,看似誰家都妻妾成群。但其實,只要正經(jīng)好人家的女子,都不會做妾,只要不是到了家破人亡,難以為繼的地步,也不會讓女兒做妾。
鄭九娘去做妾。背后有如此強力的娘家。
在誰家誰家都不舒服。
其實并不是沒有求娶鄭九娘,都是一些上了年紀老頭,兒女成群,死了正妻,求鄭九娘作為續(xù)弦。
沒有指望鄭九娘生子,縱然生了兒子,將來也不可能繼承家業(yè)。
在鄭九娘看來,這與妾有多大區(qū)別?
女人前半生靠丈夫,后半生靠兒子,在這種人家,兒子注定不能成器。將來老頭子死,還要與長自己好多歲的兄長爭家產(chǎn)。
在她看來,還不如找一個少年英雄豪杰,去給他當妾。
將來兒子縱然不能繼承家業(yè)。有這樣一父親,也必然有安排。即便沒有安排,不至于讓兒子年紀輕輕就喪父。有父親做后臺,與兄長做后臺,是完全不一樣了。
“更何況,我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?!?/p>
鄭九娘在南洋長大,可不是正統(tǒng)大家閨秀。她母親遠渡重洋到南海,被南??ね跄孟聛?,也不是什么乖乖女。
在家里又是最小的。
南??ね鯊膩頉]有禁止過鄭九娘學什么?
鄭九娘在南洋,什么都學過,火器,火銃。刀槍,西學,經(jīng)史子集,權謀兵法等等。
學得多好那是另說。
但在很多事情上,并不是外行人。
她可是南海郡王的女兒,說難聽一點,是海盜的女兒。平日在人前,規(guī)規(guī)矩矩裝大家閨秀。但此刻才是她的本色。
她今夜舉動,并不是沖動,而是深思熟慮后,下定決心。
侍女不理解,說道:“小姐,你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機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