貴妃這邊傳出的消息,不足以平息所有輿情。
本來就有無數(shù)人找越王。
越王一開始嚴(yán)詞拒絕。越王其實也想看看賀重安搞成什么樣子了。但他要避嫌。
后來又接了皇帝口諭。這才決定去校場一趟。
越王只是來到校場外面,就看見一堆馬車。
到了校場門口,又發(fā)現(xiàn)黑壓壓一群人,圍得水泄不通。
越王目光一掃,發(fā)現(xiàn)都是京城老戶,一些有頭有臉的勛貴。不過開國八公卻一個也沒有來。
再往里一看就發(fā)現(xiàn)鄭邦承手握著紫砂壺,當(dāng)?shù)雷谝粡執(zhí)珟熞紊?,大聲說道:“諸位,我再說一遍,誰先進去可以。來這里簽了退學(xué)書。將人帶走,我沒有二話。如果不愿意簽字。就跟我在這里耗著吧。”
越王打聽了一下,才知道。
原來軍訓(xùn)的消息傳出后。
各家紛紛上門。鄭邦承剛剛開始,還好言相勸。但實在說不通,干脆擺出這個架勢。
越王輕輕咳嗽一聲,說道:“我也不能進去嗎?”
“不能。”鄭邦承頭也不抬,舉著紫砂壺往一邊案幾上一放,抬頭說道:“我說過多少次-----”
他終于看見了越王。
立即起身。一不小心,紫砂壺摔在地面上“啪”的一聲碎裂開來。
鄭邦承說道:“拜見王爺?!?/p>
“拜見王爺,還請王爺為我們做主?!睋矶略谛鲩T口的勛貴們紛紛行禮說道。
越王看著鄭邦承說道:“我不可以進去嗎?”
“可以,可以?!编嵃畛辛⒓凑f道。
“王爺?!币贿吺撬贩讲S方懇求的說道?!拔壹抑挥羞@一個兒子,還請王爺開恩,讓我進去看一看?!?/p>
此言一出,其他所有勛貴都紛紛說道:“求王爺開恩?!?/p>
這群人中,很多人根本不知道那么政治上的算計,都是一片慈父之心。
越王說道:“鄭大人,你覺得怎么樣?”
鄭邦承遲疑道:“這-----”他恐怕給賀重安惹來麻煩。卻不敢違逆越王的意思。
朔方伯許方大喜,立即說道:“全憑王爺做主。”
隨即其他人也紛紛行禮:“全憑王爺做主。”
越王看向鄭邦承說道:“我為他們作保,如何?”
鄭邦承松了一口氣,在他看來越王是自己人。越王既然答應(yīng)約束這些人,就不用擔(dān)心了。
“全憑王爺做主?!?/p>
于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校場。繞過幾處房舍,立即看見,三個整整齊齊的方陣在太陽下面直挺挺站著。
這也是練隊列基本功之一。
與后世的站軍姿,大同小異。
賀子奇手握皮鞭,走在隊列之中,看誰亂動,上去就是一鞭子----這也是古代軍隊訓(xùn)練常用的事情,酷刑加體罰。只是賀子奇已經(jīng)收斂很多了,否則直接上軍棍。
硬生生打死都不在話下。
鞭子只是抽起來疼,但其實是皮肉傷,休息一陣子也就好,不留殘疾。
賀子奇只覺得經(jīng)過數(shù)日訓(xùn)練。
總算是訓(xùn)練出一個模子了。隊列訓(xùn)練打了底。技能訓(xùn)練還沒有開始。有一點兵的樣子了。
賀子奇看見一群人過來,卻只是掃了一眼,就當(dāng)沒有看見,因為賀重安早就給他說過,不要管任何事情,只管訓(xùn)練。
只是賀子奇覺得只是有一個兵樣子,在越王看來,卻已經(jīng)相當(dāng)不錯。
越王比誰都知道,這群勛貴子弟是什么樣子。
大明頂層圈子就那么大?;适遗c勛貴又世代聯(lián)姻,很多人家都是拐彎抹角的親戚。那種每年過年,上門遞帖子問安的關(guān)系。
而今他眼中的紈绔子弟,一一臉色黑了-----此刻已經(jīng)春末夏初,陽光毒辣起來。日日訓(xùn)練可不是黑了。
也瘦了。----在伙食上,訓(xùn)練中一點沒有虧待,大魚大肉有的是。但訓(xùn)練太大了。沒有一個人能胖起來。雖然身形瘦了,但是肌肉卻慢慢的鼓起來了。
在越王眼中,也稍稍有那么一點精氣神了。-----但凡站不好,歪歪扭扭,松松垮垮的,賀子奇上去就是一鞭子。
“這不錯?!痹酵醢底渣c頭。越王其實知道,這才不到半個月,能有什么長進?眼前看見的,很大可能僅僅是一個樣子貨。
但樣子貨也不錯啊。
之前,連一個樣子貨都沒有。
最少賀重安的教育方式也是卓有成效的。這一番訓(xùn)練之后,有這股可以哄人的精氣神,派上幾個得力的人手輔佐,就可以派他去處理一些簡單的事情。
“果然,寶劍鋒出磨礪出,梅花香自苦寒來?!痹酵跣闹邪档溃骸斑@些人就是欠操練?!?/p>
隨即越王看見賀重安。
賀重安也規(guī)規(guī)矩矩站在隊列中,臉色黑紅。越王不由想起在他面前侃侃而談,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。與現(xiàn)在太陽下面丘八樣子,疊加在一起,不由一笑,心中暗道:“這孩子,能做到這個地步,已經(jīng)不錯了。我自然不能扯后腿?!?/p>
“我的兒,”不知道誰喊了一句,有人就想往隊列里走。
“回來?!痹酵鯀柡纫宦?。
越王一下子鎮(zhèn)住這些人,將他們拉到一邊,說道:“有些話,我本不想說。但我今日也不遮著掖著了,你們看看你們自己。身上哪里有一絲將門虎子的樣子。丟盡了你們列祖列宗的臉?!?/p>
“你們說說,你們往上數(shù)兩代,哪一個不是軍中大將??v然是宗室,太祖太宗何嘗親自上戰(zhàn)場,看看你們的肚子,能上馬?”
朔方伯許方下意思收一下肚子,好像十月懷胎一樣的肚子,又怎么能收得起來。
“再這樣下去,你們的爵位還能傳幾代?你們自己數(shù)過沒有?”
朔方伯許方心中黯然,的確,也傳不了幾代。
朔方伯開國時候是朔方侯,是軍中大將,差一點就封公了。但幾代下來,軍中影響力越來越小,爵位也跌落了。
再這樣下去,不出兩代。就與老百姓沒有什么區(qū)別了。
“現(xiàn)在有人下工夫,給你們訓(xùn)練子弟。你們不感恩,反而來鬧事。這是什么道理,你們不是一個只會哭哭啼啼的婦人?!痹酵鯀柭曊f道:“好歹都分不清楚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