砍頭記功啊?!毙艽罅φf道:“用人頭換賞錢。我也終于有首級功了?!?/p>
賀重安更深刻的了解了武寧侯府家丁的底色。
熊大力簡單淳樸,但父子相承,從五六歲開始,就琢磨著怎么殺人。從小到大,練的就是這個。以此為榮,根本不覺得殺人有什么心理負(fù)擔(dān)。
這樣的人有幾百人,成建制出現(xiàn)。在冷兵器戰(zhàn)場上,是能決定勝負(fù)的精銳。
熊大力不僅僅帶來好幾顆人頭,還好像收集寶貝一樣,將其他尸體的人頭砍下,小心翼翼地掛在腰上。最后要扔在馬車上。
也就是賀重安的腳邊。
這實在讓賀重安難以接受了。
賀重安皺眉說道:“家里規(guī)矩一個首級多少錢?”
熊大力說道:“那要看人,羅剎人二兩,西夷一兩半。亂賊一兩。眼前這些,地痞流氓?大概五百文。”
賀重安說道:“我算你一個二兩,這人頭就別帶了。”
“啊-----”熊大力不高興,他還想帶回去炫耀的。就好像空軍佬,打了大魚之后,怎么可能帶著到處炫耀。
這不僅僅是賞錢的問題。
只是賀重安再三堅持。甚至當(dāng)場現(xiàn)付熊大力五十兩銀子。
熊大力只能將人頭扔了。卻有一些不高興。
人頭這種稀奇資源,怎么僅僅是一些銀子能比的?
熊大力在馬車上耷拉個腦袋,拿五十兩銀子,卻好像打了敗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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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寧侯府。
賀夫人聽說這一次刺殺。立即將賀重安叫回來。
細(xì)細(xì)打量賀重安,見賀重安渾身上下不見血跡,這才松了一口氣,說道:“你沒事就好。你父親前番來信,還提起你,你若出了事情,我不知道怎么跟他交代?!?/p>
賀重安心中猛地一緊。努力保持神色不變,說道:“父親怎么說我?”
賀夫人說道:“說你做得不錯?!?/p>
其實武寧侯對于賀重安的存在,很茫然無措。他當(dāng)年去廣州任職的時候,正是年輕力壯,成親未久。離開京城的時候,賀夫人更是懷有身孕。
自己在廣州搞一個女人,純粹是饞壞了。也是富貴人家尋常事兒。
根本沒有想到,還有后續(xù)。
在給賀夫人的信中,幾乎沒有怎么提賀重安。主要是給賀夫人討?zhàn)垺?/p>
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,賀重安人才不錯。賀夫人反而不愿意說這樣的話,傷賀重安的心。于是寬言撫慰。隨即回到今天的事情上。賀夫人正色對賀重安說道:
“今日之事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賀重安將煤球生意以及豐裕號之間的紛爭,說了。
賀夫人說道:“前番托我打聽豐裕號,我也打聽了。大概是十多年前才在京師冒頭,這些年好生興旺。有過幾次紛爭,都有人出面擺平了。但具體是哪家,卻不知道了?!?/p>
賀重安皺眉,說道:“不應(yīng)該吧。朝廷雖大,但幾把椅子是有數(shù)的??偛荒軕{空出現(xiàn)一個權(quán)貴吧。他們敢如此對我。想來是有底氣。能在京城穩(wěn)壓我家的,估計也沒有多少家吧?”
賀夫人說道:“算起來,也就幾大國公,幾個外戚,十幾家宗親。再加上幾個大學(xué)士,零零碎碎算上來,也就是三五十家?!?/p>
“我雖然沒有一一去查。但我家也在勛貴圈子里這么多年,誰家有多少產(chǎn)業(yè),大致是知道。我盤算了好幾日,發(fā)現(xiàn)這豐裕號,應(yīng)該不在其中?!?/p>
“或許,我們想多了。豐裕號后面其實與我家差不多?!?/p>
賀夫人說的這十幾家都是最頂級權(quán)貴。任何一家出面,賀家都承受不住壓力。往下面數(shù),賀家不敢說不懼,但也敢掰手腕。
賀重安陷入沉思。
他越發(fā)覺得奇怪了。暗道:“豐裕號后面的人,藏這么嚴(yán)實做什么?”
古代其實很難隱藏秘密的。
朝廷上也是如此。
很多官員私下?lián)棋X,一些產(chǎn)業(yè),一般人不知道,但如果是圈內(nèi)人,有心細(xì)細(xì)打聽,也是能夠打聽明白的。
賀家標(biāo)準(zhǔn)的百年侯爵府,也算是圈內(nèi)的老字號了。
就算某些大貪污犯,不是正道里來錢,也能打聽出來。與此一比,豐裕號就很奇怪了。
賀夫人將北京城的山頭扒著指頭數(shù)了個遍。也沒有發(fā)現(xiàn)是誰家的?
自古以來,都是越往上,人越少。在大夏頂級權(quán)力圈,從來不可能天上掉下個林妹妹。
這種隱藏功夫做得太好了吧。
但是為什么?
撈錢從來是公開的秘密。藏這么深做什么???
賀重安在心中暗暗咀嚼這個點:“這里面一定有秘密?!?/p>
“老三,我知道你受了委屈。但豐裕號在天子腳下,都敢如此囂張,定然有依仗仗,你爹現(xiàn)在在西海苦苦支撐,要不,要不------”賀夫人說到這里說不下去了。
面對眼前局面,賀夫人還是有些心怯。賀夫人到底是婦道人家。武寧侯不在家。參與這種斗爭中,她心中沒底。
“母親,你說什么話?”賀重安還沒有說什么。賀子奇已經(jīng)受不了了。說道:“我賀家從來沒有吃了虧不報復(fù)的。不就是豐裕號,不就是動刀子嗎?給我一夜,明天早上,我讓豐裕號沒有一個活人?!?/p>
“老七,你別沖動?!辟R夫人說道:“是我想忍氣吞聲嗎?家里這情況,實在不能節(jié)外生枝了?!?/p>
賀子奇悶哼一聲,不再說話。
賀重安心中暗道:“不行,我不能讓夫人退卻?!?/p>
賀重安這一段時間經(jīng)商,越發(fā)明白一件事情。大夏所謂百年盛世,是有代價的。
所謂代價,就是任何一個賺錢的行當(dāng)都已經(jīng)被人占滿了。
哪怕街頭掏大糞都有所謂糞幫。也有后臺。無非大小,沒有后臺,連挖大糞的事情,都做不下去。
放眼看去,似乎任何產(chǎn)業(yè)都是絕對紅海。
賀重安想要做生意,想要賺錢。一定要有權(quán)力支持。沒有權(quán)力的支持。什么都是虛的。
沒有賀家的支持,煤球生意賀重安是絕對做不下去的。
武寧侯賀家局面,或許沒有賀重安說得那么嚴(yán)重。但賀重安自己的問題卻很嚴(yán)重。
每一次機(jī)會,對賀重安都很重要。
不要說賀重安的庶子是假,就是真的。如果不是賀家局面危急,賀重安也沒有這個機(jī)會。
一旦放棄,下一次是什么時候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