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圖既然知道,背后是武寧侯。就有對策了。
勛貴與勛貴不一樣的,北京城中富的流油的勛貴自然是有的。但武寧侯府卻不是。武寧侯充其量算二流人家,胡圖自覺后臺硬,武寧侯得罪不起。
他背后也是后臺的。
不過,最好在商言商。不行了再搬后臺不遲。
“來人,給賀重安下帖子。我會他一會?!?/p>
豐裕號東家胡圖的名帖就到了賀重安手上。請賀重安在廣德樓一會。
賀重安對北京不是很熟悉,問道:“七叔,豐裕號,你知道是誰家的嗎?”
“這個不清楚。“”賀子奇沉思了好一陣子,說道:“府里在此之前,很少參與生意。也不清楚豐裕號背后是誰,我會去打聽一下。應該有痕跡的。”
“不過,倒是聽過豐裕號的名頭,好像坐京城煤業(yè)頭把交椅,這一次恐怕來者不善?!?/p>
賀重安笑道:“不管來者,善與不善,都要接觸一下?!?/p>
如果在其他地方,賺錢是賺錢。
但在北京,賺錢就不僅僅是賺錢了。
這里離天太近。
煤業(yè)這口肉,賀重安已經(jīng)咬在嘴里了,但距離吃到肚子里,還差一點。
如何才算吃到肚子里?那就是打敗無數(shù)窺視的目光。
這已經(jīng)不是經(jīng)濟問題,是政治問題。
政治是妥協(xié)的藝術(shù)。
賀重安縱然一點也不想分給任何人,但不能表現(xiàn)出不能談的態(tài)度。
如果不能談,誰知道他們在暗處如何出手了。
“七叔,廣德樓你知道嗎?”
“京城四大樓之一,是戲院。”
“那好,一起去看戲?!?/p>
廣德樓果然是大戲院,不是一座樓,而是一片建筑群。有數(shù)座戲樓。
賀重安帶著賀子奇,熊大力等幾個人來到廣德樓外,首先看見就是一地的轎子馬車。
轎子只有官員能坐,馬車上也各有暗記。
賀子奇見多識廣,剛剛開始還指點,這是鎮(zhèn)國公家的,這是安國公家的。
最后實在太多了,賀子奇也就不講了。
進入廣德樓里,更是人聲鼎沸,談笑有鴻儒,往來無白丁。遠有絲竹亂耳,近有美女環(huán)視。
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流行。
這里就是這個時代流行的場所,大夏的頂奢會所。
賀重安拿出帖子,廣德樓的人立即引他們通過長長的走廊。進入廣德樓內(nèi)部一座戲樓中。
整個戲樓中間有一個戲臺,戲臺下面擺著十幾張桌子。而二樓還有不少桌子,賀重安粗粗一算,大概能容納一兩百號人。
而今卻空無一人。
只有一個人在戲臺正下面,看著戲臺上,幾個角來回唱著。似乎陶醉入神,一下一下地拍著大腿。
賀重安不熟悉京劇,只覺得應該是武戲。
賀重安冷笑一聲。轉(zhuǎn)身就走。
見賀重安要走,聽戲的人好像才發(fā)現(xiàn),說道:“既然來了,何必要走?”
“主人沒有待客之道,我何必有為客之道?!辟R重安也不回頭,只是停下腳步。
“哈哈哈----”胡圖大笑。他心中暗恨,但是本來要給賀重安一個下馬威,只是萬萬沒有想到,賀重安根本不買賬。
“不錯,賀三爺是性情中人?!?/p>
“是我失禮了。坐,請坐。我胡某罰酒三杯。”不等賀重安答應,他自己就拿起酒壺連倒三杯,一飲而盡,更是將酒盅倒懸,以示沒有藏酒。
賀重安心中冷哼一聲。
他這種罰酒,賀重安不覺得是道歉,反而像是示威。
不過。賀重安也沒有計較下去。
他來這里也是想摸一下對方的底。
賀重安轉(zhuǎn)過身來,走到胡圖對面,抽開椅子坐下。說道:“胡東家,你下帖子請我過來,所為何事?”
戲臺上,絲竹之聲不絕,幾個角在一絲不茍地唱著。
胡圖笑道:“賀三爺,您是爽快人。我也不藏著掖著了。賀三爺做得好大的生意。豐裕號上個月最少折進去上萬兩?!?/p>
“賀三爺,您厲害,我敬你一杯?!?/p>
“喝酒就喝酒,談事就談事?!辟R重安將酒盅直接倒扣在桌面上,說道:“先談完再喝?!?/p>
賀重安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。只是今日這胡圖根本沒有誠意。
處處強勢,各種下馬威。
賀重安不吃這一套。
胡圖臉色微微一冷,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人敢這樣不給他面子了。
胡圖聲音也冷了,干脆不裝了。說道:
“賀三爺,您手段高明,我承認。但在京師這個地方,也不僅僅是手段的問題。整個京師,是開國勛貴的地盤,武寧侯府撐不住你那盤子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?”
“豐裕號能在京城站穩(wěn)腳跟,自然背后有人。這里有一萬兩。煤球生意,全部買斷。從此是豐裕號的?!?/p>
“這煤球的聲音,只值一萬兩?”賀重安都氣笑了。
“這一萬兩是給你的。只要你拍板賣了。賀家那里我去處置?!焙鷪D說道:“賀三爺,你可要想清楚了。你是庶子,與武寧侯之位無緣。這一萬兩可是你自己的?!?/p>
賀重安明白胡圖的意思了。
胡圖讓他出賣賀家。
或許賀重安出面做買賣這一件事情,讓胡圖誤會了。以為他在家族不受重視,或者,京城其他勛貴內(nèi)宅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。讓胡圖覺得,有機可乘。
但賀重安只覺得想笑。
他是冒了多大的險,才有侯爵庶子這個身份。怎么可能為了區(qū)區(qū)一萬兩,就放棄。
賀重安根本不接茬,說道:“胡東家,如果我知道,今日僅僅是你在這里。我是不會來了?!?/p>
胡圖皺眉說道:“賀三爺什么意思?”
“我的意思是身份不對等?!辟R重安說道:“我姓賀,我爹是武寧侯。我來此是見人的,不是見狗的?!?/p>
胡圖大怒說道:“你罵我是狗?”
“你不是嗎?”賀重安冷笑一聲說道:“我能代表賀家,這煤球的生意,我一言可決,你能代表誰?說出來,我高看你一眼,算是有主的狗。說不出來,就是野狗。”
胡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,用手指著賀重安,說道:“你-----”
“大力。”賀重安叫道。
“三少爺?!毙艽罅α⒓创饝宦?。
“他拍桌子沒力氣。你給他示范一下?!辟R重安說道。
“是。”熊大力應身而起,一巴掌拍在桌子上,就好像一把大錘砸在桌子上,直接將桌子給砸翻在地。
一時間酒菜,酒壺,餐具,撒了一地。一片狼藉。
戲臺上正唱戲的角們,此刻也都跪在戲臺上,一動也不敢動。